财联社5月16日讯(编辑 潇湘)随着全世界的目光开始聚焦于美国政府的债务上限僵局,眼下估计只有金融市场的崩溃才能让政客们集中精力达成协议,也只有让更多人相信两党最后一刻将达成协议,才能阻止投资者按下卖出键。
美国财政部长耶伦周一在两周内写给国会的第二封信中再度重申,如果国会无法提高债务上限,美国最快可能在6月1日无力支付帐单。根据美国财政部上周五披露的文件,截至5月10日,用来支付政府账单的“特别措施”余额仅剩下880亿美元,一周前这个数字还有1100亿美元。
毫无疑问,一旦美国政府触发债务上限的“X日”,全球金融市场可能将面临一场恐慌性的大抛售。
在2011年的债务上限危机中,国际三大评级机构之一的标普下调了美国的AAA主权信用评级。但即使是当时,美国国债也并未出现实质性的违约。
而眼下,一些业内人士已开始担心,如果美国国债违约,美联储为实现其就业和通胀目标而实施货币政策的能力,将陷入一个未知境地。同时,尚未彻底“回血”的美国银行业,也可能遭遇新一轮的致命打击。
美联储货币政策机制将受到考验
这是因为美国政府债券是美联储设定短期利率目标的关键。任何扰乱美国国债市场的事情都可能扰乱这些固有机制。
这些机制包括:美联储将国债所筹资金用于许多关键的政策落地中。同时,通过逆回购机制设定短期利率基线,实际上是在以政府债券为抵押的交易中向货币市场基金借入现金。另外,美联储还经常通过借入或购买美国国债的方式,将联邦基金利率保持在目标水平。
对于美联储来说,美债违约前景带来的不确定性,不仅在于违约可能对经济产生的破坏性影响,也意味着其将面临如何处理日常政策实施的细节问题:货币市场基金会接受信誉受损的美国国债作为抵押品吗?美联储会愿意借入或购买陷入困境的美国国债吗?
从美联储主席鲍威尔到其他美联储官员,他们坚持认为,唯一的解决方案是提高31.4万亿美元的债务上限,并拒绝提供美联储可能采取的具体措施。
“我不会猜测可能会发生什么……我认为这没有用,”美联储三号人物、纽约联储主席主席威廉姆斯上周表示。
当然,这已经不是美联储第一次在债务上限问题上面临国会两党采取“边缘政策”了。美联储在2011年和2013年的债务上限对峙中曾制定了一套策略——如果这一事件以违约告终,而不是像过去那样达成一项避免违约的协议,该如何做。美联储2013年10月会议的纪要称,官员们预计他们不需要改变程序,将以市场价格处理证券,同时留出一些空间,在必要时进行干预,以稳定市场。
Monetary Macro首席投资官王永平(Joseph Wang)表示,他预计货币市场基金在必要时将接受信誉受损的美国国债,因为这些公司最终还是会向美联储贷款,而且他们几乎没有可能拿不回自己的钱。
他还预计,美联储也将接受有瑕国债作为其常备回购机制的一部分,以及其可能进行的任何酌情操作的一部分,因为若不这样做,可能会是一个更大的问题。美联储不会想自找麻烦,因为他们的任务之一就是金融稳定。
不过,相关证券的定价可能是一个重大问题,而且任何违约行为持续的时间越长,这个问题就会越大。
预测公司LH Meyer的分析师Derek Tang表示,美联储可能会对应急预案含糊其意,因为它希望政府领导人解决这个问题,而不是把央行视为安全阀。
“这正是为美联储对有瑕国债的定价变得棘手的地方。确定市场价格可能很难,但如果央行决定以高于市场报价的价格买入这些债券,美联储可能会被外界视为其正成为这场闹剧的推动者”,Tang称。
除了如何保持货币政策的车轮运转外,美联储可能还不得不应对的其他问题是,是否像2020年3月新冠疫情爆发时那样,通过干预债券购买来稳定市场。近几个月来,一些美联储官员曾表示,要将这种干预权力与旨在刺激经济的资产购买区分开来。
银行业所持国债将成为“定时炸弹”?
对于眼下依然处于阴霾之中的美国银行业而言,如果美国政府的债务上限僵局演变成全面违约,持有大量美国政府债券的银行也很可能将面临又一轮的“灭顶之灾”……
银行此前已成为美国国债的主要买家,以此作为从“无风险”资产赚取收益的一种方式。过去20年,银行在规模约24万亿美元的美国国债市场中的份额已增加至原来的四倍,截至3月底时总计规模约为4万亿美元。
鉴于人们认为美国国债不太可能违约,许多美国银行之前并不需要留出额外资本来对冲美国国债的潜在损失——监管机构认为这些债券的风险加权数为零。但随着债务违约的阴影开始笼罩于头顶,这一幕即将发生改变。
伊利诺伊州民主党众议员Sean Casten上周三就表示,一旦美国违约,可能会让更多银行面临破产的风险,特别是如果美国国债的风险加权数从零上升的话。根据其计算,假设对4万亿美元美国国债计入4%的风险加权数,银行将需要筹集约1600亿美元来抵消这一风险。而如果按最高计入8%的风险加权数,这一数字将进一步增至3200亿美元。
分析美国银行业的平台Visbanking的创始人Brian Pillmore也表示,银行业面临的美债违约代价将是巨大的。这些代价主要来自两方面:如果美国国债的风险加权数提高,银行的资本金可能需要增加;如果发生违约,银行持有的政府支持证券将出现折让。
金融法规专家、MRV Associates的执行合伙人Rodriguez Valladares表示,风险加权数的任何变化都将取决于美国信用评级在违约后会下降到什么程度。银行可以试着筹集资金,但这在违约时是非常困难的,另一个选项是尝试放弃风险较高的资产,比如证券化产品或其它需要更多资金的投资。这方面完全没有先例可循。
过去三年,美国政府对应对新冠危机而采取的激进财政刺激政策,推动了银行存款激增,许多银行利用这些存款以超低利率发放房贷,或投资于有政府支持的低收益率债券。然而,美联储从去年开始了20世纪70和80年代以来速度最快的一轮加息行动,这导致大量银行的投资组合出现了期限错配,被迫出售随着去年美联储开始快速加息而贬值的资产。
正因上述操作,硅谷银行隐含的“雷”被外界发现,遭遇挤兑进而破产,更是彻底引爆了美国银行业的危机。
美国货币监理署前代理署长Keith Noreika表示,虽然他认为美国国债不太可能发生违约,但确实担心短期国债收益率的剧烈波动,可能进一步破坏银行业的稳定,达成债务上限协议所需的时间越长,这种破坏可能就越大。若美国无法偿还到期的短期国债,他不排除需要流动性的银行被迫出售资产的可能性。
Noreika指出,“一旦有一家银行需要对资产进行大甩卖,那么就可能被迫陷入硅谷银行的境地。”